70's

星期四, 七月 22, 2010

水力坡度与重庆洪灾 去年的文章

川东暴雨洪灾中,需要记住的一组数据:2009.08.06,三峡大坝坝前水位:145米,流量:52000秒立米,此时的重庆朝天门,水位达到了:183米。

  按三峡论证报告里的说法,三峡蓄水175米,回水是平的,即到重庆下面的弹子坝(175米)。三峡移民红线按此错误计算,一直以177米来拆迁。也就是说放高了二米的风浪线,凡在177米线上的,不属拆迁范围。

  从林一山到陆佑楣,三峡办的人总是引用毛泽东豪壮诗云:高峡出平湖,当惊世界殊,来欺世盗名。毛当年本身也是受了这些砖家们的骗,但其智慧多虑瑾慎,终其一生也只是"搞个试验坝看看",那个坝就是三峡大坝下面的葛洲坝。

  记得1998年在长江水利委员会采访,和几个高工两名副总一起吃饭,席间有高工就忧心忡忡地和副总谈起:"我们要未雨绸缪啊,三峡没几年搞头,工程很快就要完了,我们这十来万号子人,接下来吃什么啊?要快点催促国家上溪洛渡。"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溪洛渡这个名词。听到它时是有人为了长久吃水利饭的行业算盘提及。数年后,溪洛渡水电站声名大噪,成了长江上游金沙江的一大水电站、中国第二大水电站。今年7月,国家审计署审出了它一堆问题。

  而新闻一直强调的三峡大坝调节控制了下游的洪水(极其有限),可是大坝堵住了洪水下泄,上游重庆遭殃了。这就是黄万里生前说的:"把下游洪水搬到了上游。"

  蓄水以来不涝即旱,重庆人民苦啊。究其原因,旱是因为大坝形成蓄水后,抬高的水位和形成的庞大水蒸汽堵塞了原来的峡谷凉风通道,使得重庆川东越 来越象桑拿天――高温蒸�,热量难以散发。涝的原因是川东一带原来降雨就多,形成千里长湖后,局部蒸发量增大,据美国气象分析,在秦岭以南和南岭以北的长 江南线,有一个约15%的降雨增量。15%是指的平均增量,而局部地区可能增高许多。

  重庆的厄运在于,库水尾闾的抬升增高,即在这一三峡回水所至的尾端,水力坡度到上游有急剧升高,重庆恰好处于这个尾闾部位,库首的坝前水位只处于145米时,重庆朝天门的水位在上洪水涌来时,竟然可以达到183米,当然朝天门就要陷入四面水歌了!

  黄万里说的库尾闾的沙砾卵石堆积问题,当年为上工程被很多上马派专家嗤之以鼻,而上万成功后,心知肚明的上马派很重视这个问题,因为这关系到自 己切身利益――水库发电的库容和使用寿命。溪洛、向家坝等长江上游水电站上马,与拦截沙砾卵石延长三峡大坝库容寿命有关。问题是这个人工拦截功效有限,重 庆在未来十年将遭遇严重的拦门沙问题,尾闾洪水位抬高问题会更突出。

  再就是一再被以各种名目掩饰的原来177米红线上的未迁移居民和大量就地后靠在190海拔线下的移民,他们将是没有正视水力坡度这一困局的直接 受害者,面临二次移民和生态灾难再迁移。有关方面非常聪明地以城乡统筹、生态移民来转移对三峡工程重大失误的质疑,遮遮掩掩地开始为三峡这一愚蠢至极的错 误埋单。重庆方面前年宣布这一数字为400万,这是在三峡移民动迁了100多万之外的一个数字。

  利益集团的丧心病狂,绑架了整个国家和人民埋单。一个错误,衍生出一串埋单错误链。砖家们正在网络上充当五毛党,妄想凭三寸不烂之舌和口水,来翻覆黑白。

也谈三峡的水力坡度

也谈三峡的水力坡度

发表日期:2006年8月19日        已经有603位读者读过此文


也谈三峡的水力坡度
  
  白开水
  
  三峡大坝蓄水,中央电视台进行了现场直播。从转播中观众得知,当大坝蓄水135米时,
  大坝上游162.2千米的奉节的水位也是135米,而大坝上游281.3千米的万州的水位是150
  米。笔者大概算了一下,从大坝到奉节的平均水力坡度,大约是万分之零点零零八。而
  从大坝到万州的平均水力坡度,则大约是万分之零点七。
  
  三峡工程论证时,有一个移民红线表,大概是这样的(单位米):
  
  地点 | 距离大坝 | 移民红线|
  --------------------------------------
  大坝 | 0 | 175.0 |
  秭归老县城 | 37600 | 175.0 |
  巴东县城 | 72500 | 175.0 |
  巫山县城 | 124300 | 175.1 |
  奉节县城 | 162200 | 175.1 |
  云阳老县城 | 223700 | 175.1 |
  万州 | 281300 | 175.1 |
  忠县 | 370300 | 175.1 |
  丰都县城 | 429000 | 175.1 |
  涪陵 | 483000 | 175.3 |
  涪陵李渡镇 | 493900 | 175.4 |
  
  按此表数值逆退,可以估算出当时大概是按平均水力坡度为万分之零点零零八来划定移
  民红线的。在大坝蓄水175米时,按此计算约处于大坝上游600千米的重庆的水位,应该
  是175.5米。那么现在大坝蓄水135米,重庆的计算水位应该是135.5米。既然已经蓄水成
  功,重庆的实际水位应该是多少,一测便知。最好不要不测不知道,一测吓一跳。
  
  其实中央电视台的现场转播已经告诉我们答案了,肯定是远远大于135.5米,否则长江
  水就要倒流了。中央电视台报告在万州的测量船上测得的水位是150米,万州在大坝上
  游281.3千米的地方,而万州是在重庆的下游300多千米处,大约是在三峡大坝和重庆的
  中点附近。要想让大坝水位有135米,重庆目前的水位肯定要高于150米的万州水位。
  
  照此估算,当大坝蓄水到175米时,万州水位肯定高于移民红线的175.1米,甚至可能会
  超过190米,而重庆的水位当然还是不可能低于万州水位的。这将意味着什么?是一个
  非常非常大的问题!恐怕是需要上百个亿的人民币才能解决的问题。比如,最近涪陵市
  花了近10亿修了一个182米高的城墙,要挡住三峡水库的水,恐怕这10个亿是打水漂了。
  还有多少这样的水漂?又会增出多少移民?等1800亿都花出去时候,势必要骑虎难下啊!
  到时候罢免多少官员,甚至枪毙多少官员,恐怕也解决不了问题。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
  就是继续堆人民币,继续把纳税人的血汗往三峡水库里倒。
  
  关于三峡工程的水力坡度,已经争论了很久,有很多推算和数据,谁也说服不了谁。其
  实现在大坝已经蓄水到135米,测量船在长江上从大坝到重庆反复测几次,多测几个点,
  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然后公布蓄水135米后的实际水力坡度,应该是很容易的。只要实
  测结果一公布,争吵的人也就只好找个地方去凉快去了。
  
  这个事情三峡工程有关各方必须尽快去做,并且尽快公布结果。有了这个结果,才好比
  较准确的估算大坝蓄水175米的时候,到底会淹到那里。当然,水力坡度随着水位的变化
  也在变化,但算总比不算强,多算比少算强,算了之后尽快补救比到时候推卸责任要强。
  花半个水漂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为什么非要用无数个水漂呢?我们的院士呢,我们的泰斗
  呢,我们的清华呢,为什么不行动?据我所知,清华有三峡工程的实验模型,水力坡度
  实物模型建立起来可能比较困难,距离太大了。但数学模型总是可以建的啊,计算流体
  动力学(CFD)总是可以分析的。 

刘少奇在七千人大会上的表现(转载)


文章提交者:奉天靖难 加帖在 史海钩沉 【凯迪网络】 http://www.kdnet.net

刘少奇在七千人大会上的表现

1961~1962年

    大跃进开始时,刘少奇虽然不满,行动上仍随波逐流。当大饥荒铺天盖地而来,彭德怀在庐山大声疾呼时,刚当上了国家主席的刘少奇没有跟彭站在一起。

    但刘少奇心里越来越不安。到一九六一年初,他知道全国已饿死了三千万人。这年四、五月间,他回到湖南老家去视察。故乡行使他亲眼目睹人民的极度苦难,给了刘少奇巨大的心理冲击,他下决心要设法制止毛。

    回乡期间刘少奇去探望他的姐姐。姐姐早年出嫁的家庭在共产党掌权后算作“地主”,是“阶级敌人”。她偶尔给刘写信讲到艰难的生活,刘回信给她讲些冠冕堂皇 的大道理。如今他带来的是更人情味的东西:五斤大米、两斤饼乾、两斤糖果、九只咸蛋、一瓶猪油。他看到姐姐躺在床上满脸泛黄,昏暗的眼睛充满泪水,死灰色 的嘴唇不停地颤抖说不出话来。她挨饿受冻患了病,卧床不起已经有好些日子了。

    刘少奇问起姐夫,姐姐双手捂着脸,呜呜地痛哭起来。她的丈夫刚死去,原因是吃了半块女儿像宝贝一样留给他的糠粑粑,饿瘪的肠胃无法消化,活活憋死。没有医生可看,没有医院可去,人死在青筋暴起,大汗淋漓的痛苦翻滚中。

    这位姊夫曾在刘少奇当上国家主席以后,给刘写过一封信,讲了村民们饿肚子的真实情况。信被截下来,他被扣上“破坏大跃进”的帽子受批斗,被绑在水塘边的树上任北风撕打,快要冻昏过去时才放回家。

    刘少奇走了一路,一路都听到这样的故事,看到令人心碎的景象。他看得出人民痛恨共产党,痛恨他本人。在他家老屋旁的电线杆上,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用木炭写了 五个大字:“打倒刘少奇!”这个孩子的家里一年饿死了六口人,母亲死后他抱着嗷嗷待哺的弟弟到处找人喂奶,弟弟在他怀里断气。那时候“写反动标语”要当作 反革命处理。刘少奇叫当地干部不要抓他,说这“可以理解,不要怪他”。

    刘还下令地方当局不得惩罚“偷”食物的农民,说:“社员这样想,你拿得我就拿不得?你大拿我就小拿。”这等于说共产党政权对老百姓像强盗一样,刘少奇的痛心疾首可见一斑。

    他甚至公开向老百姓道歉,临别时对村民说:“四十年没有回过家乡了,没想到父老乡亲们今天的生活这么苦,没想到解放十多年了家乡还是这么贫困……看到这些,我心里很难过,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各位父老乡亲呀……”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低低地向大家鞠了一躬。

    回到北京后,刘少奇在中央工作会议上说:“我看是到时候了,再不能继续这样搞下去了。”

    秋收在即,毛泽东在一九六一年八月再上庐山,决定徵粮数字。

    毛的其他同事劝他改变政策。周恩来到河北老根据地视察回来后对毛说:“除了树叶、咸菜、野菜以外,就没有东西了,硬是没有存粮。”毛听了烦得要死。在庐山上,有一次周恩来发言,毛插话说:“错误就是那么一点,有什么了不得!”

    甚至在中央警卫团里,在那些保卫毛的人中,对他都是怨声载道。警卫团负责人汪东兴一九六一年初给毛的〈关于中央警卫团的思想情况的报告〉说:“战士董方会 说:「毛主席住在北京,知道不知道农民生活?粮食打那么多都到哪里去了?」战士许国乱说:「叫人们吃菜是不是毛主席下的命令?中南海修建工人每月六十斤粮 食还没劲呢,农民光吃菜和白薯,吃不到粮食。不能不管老百姓的死活。」”“战士张立臣说:「现在农村老百姓吃的连狗都不如,过去狗还能吃到糠和粮食,现在 人饿得没劲,小猪饿得站不起来。社员反映说:毛主席是不是叫我们饿死。」”中央警卫团因此受到狠狠的清洗。

    近在眼前的威胁是在党代表大会上被选掉,或者落到有职无权的地步。最了解毛的林彪在笔记里写道:“他最大忧虑在表决时能占多数否。”一九六一年九月,照党章规定中共应该开“九大”。毛得尽一切努力避免“九大”。

    早在一九五九年,毛已经感到中共高层对他政策的强烈不满。他在四月的讲话提纲里写道:“如果你们不投我的票了,拉倒。”随后的大饥荒强烈地震撼了中共干 部,有代表性的是安徽一九六一年元月开的五级干部扩大会。“会上讲话的有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家里死了人的,他们在吐(冤)气时,百分之百的悲痛流泪。会场上 看到他们哭,特别是大量人口死亡的情景,都十分沉痛。绝大部分同志都被感动得心痛流泪多次。有不少人自上午诉苦开始,到下午七点钟散会终止,眼泪都没有乾 过,尤其是妇女,哭得更厉害。”

    中共干部和他们的家庭都得勒紧裤带,一人一个月二十来斤粮、几两油、一点点肉。在中南海的红墙内,刘少奇的身边工作人员因为吃不饱饭,把花园和草坪改成了菜地。饥饿使毛的干部们几乎人人都渴望改变政策。

    毛把责任推到基层干部头上,说问题的原因是“坏人当权,打人死人,粮食减产,吃不饱饭”。他又怪罪于苏联“现代修正主义”。他还说中国发生了“特大的天 灾”。根据气象记录,大饥荒的几年不但没有全国性的天灾,天气还比一般年景好。干部们对全面情况不了解,毛的嫁祸于人还能骗些人。但是,看到全国人人都在 饿肚子,大批饿死人,干部们不能不感到自己的党总是有点什么问题。

    为了唤起对他本人的好感,毛向全党宣布他要“跟全国人民同甘共苦”,不吃肉了。的确,在一个短时间内他不吃肉了,但他在吃鱼,毛最喜欢吃鱼。在大饥荒期 间,他还对以肉食为主的西餐发生了兴趣。一九六一年四月二十六日,毛身边工作人员会同厨师为毛精心制定了一份西餐菜谱,包括七大西菜系列:鱼、虾、鸡、 鸭、猪肉、羊肉、牛肉。鱼虾类列有:“蒸鱼布丁、铁扒桂鱼、煎(炸)桂鱼、软炸桂鱼、烤鱼青、莫斯科红烤鱼、吉士百烤鱼、烤青菜鱼、菠菜煮鱼、铁扒大虾、 烤虾圭、虾面盒、炸大虾、咖喱大虾、罐焖大虾、软炸大虾、生菜大虾”等等。鸡类包括:“黄油鸡卷(鸡排)、软煎鸡排、鸡肉饼、鸡肉元、大王鸡肉饼、鸡肉 丝、罐焖鸡、红焖鸡、葱头焖鸡、青菜焖鸡、纸包鸡、鸡丁敏士、椰子鸡、奶油鸡”。猪肉类有:“烤猪排、烤猪腿、炸猪里脊、炸猪排、溜猪排、法国猪排、义式 奶猪”等等。至于牛羊肉,毛不是很喜欢,但也有不少品种:“羊肉串、烤羊腿、烤马肉、白烩羊肉、煎羊排、煎羊肝、牛扒、煎牛肉、咖喱牛肉、伏太牛肉、酸牛 肉、烩牛尾……”

    毛身边工作人员看得到毛在吃什么,他们自己和家人吃的又是什么。毛对他们说他的好东西都是“人民给我的待遇”,别人“没有权利”享用。毛的管家偷偷拿了点毛的食品回家,发现后送到北大荒劳动改造,从此杳无音信。

    由于资讯封锁,人们根本不了解毛的真实生活。他的女儿李讷那时在大学住校,在学校里跟大家一样饿肚子。毛很高兴她这样,他要的就是人们看到他的女儿也在挨 饿。李讷周末回家可以吃到好东西。一次她从家里带了点回学校,毛知道后说“影响不好”,火气上来还拍了桌子。毛要人们以为他在跟大家共患难。结果,李讷一 九六○年得了浮肿病,月经也停了,第二年乾脆休学待在家里。

    但即使毛制造了个“共患难”的形象,又能怎么样?那也填不饱肚子啊。人们饿得太惨了,生活中最基本的东西也没有。比方说,肥皂成了稀罕物件,因为造肥皂用 的油类都出口去了。毛发议论说:“可以不造肥皂嘛,我可以一辈子不用肥皂嘛!”当上面传达说毛如何“艰苦朴素”、不用肥皂时,有的干部背地里反唇相讥: “他当然不用,他什么事也不干!”还有些相当高级的干部甚至彼此议论:“他怎么不死嘛!他死了别人好工作嘛!”毛对众人的反感有所风闻,女儿娇娇去给杨开 慧扫墓时,听见人们咒骂毛,回来告诉了毛。毛也知道有人在说:“要是过去发生这种情况,早就该「下诏引咎」了。”

    受软禁的彭德怀一九六一年十月被允许回乡一次。从地方干部到普通村民都听说他为老百姓仗义执言受了罪,给了他英雄般的欢迎。一两千人涌到他下榻的老屋来看他,有的拖着半饥半饱的身子走了一百多公里路。人们跟他有说不完的话,彭德怀天天不停地讲,嗓子都讲哑了。

    如果这时候按党章规定召开“九大”,毛有可能会被选掉。文革中“四人帮”之一张春桥道明了毛的担心:“想想多可怕,如果运动〔文革〕前召开「九大」,很可能刘少奇当主席,毛主席做名誉主席。”

    干部们纷纷要求召开党代会,讨论这前所未有的大灾难。毛泽东决定“九大”“不开了”。他想了个主意,开一个不存在选举问题的大会。全国各部委、省市、地县、大厂矿,都派第一、二把手等几个人来北京开会。

    这就是一九六二年一月的“七千人大会”,中共党史上规模最大的会议。这是一次里程碑式的会议,因为大饥荒就是在会后停止的。可是人们至今不知道,这一成就的取得,是由于刘少奇在会上对毛搞“突然袭击”。

    毛召开七千人大会,完全没有改变政策的意思。他在提议开会的时候指鹿为马地说:“现在不是没有东西〔指农产品〕,猪是少,但其他有,就是收不上来。”毛还说一九六二年要大抓一年,各方面都要“跃进”。毛想让大会像橡皮图章一样认可他的政策,逼代表们回去后继续横徵暴敛。

    毛照老办法把参加会议的人按行政大区分成小组,由大区的第一书记掌握,使代表们在顶头上司面前不敢乱说话。一月十一日大会开始那天,没有开全体会议宣布开 幕,代表们每人领到一份事先准备好的《书面报告》,要他们在小组内学习讨论。毛这是在给大会定调子。报告说:“我们的国内形势,总的来说,是好的。”“我 们最困难的时期已经度过了”,“将进入一个新的大发展的时期”。报告提到“缺点和错误”,但具体是什么?责任何在,非常含糊。

    代表们得到通知,只能讲自己的责任,“不要把责任往上推,往下推。”有人给省委提了意见,被一棒子打回来,叫他们“发言要端正”。正如一位勇敢的代表给毛和中央写信说的:开会就是“大家坐在那里磨时间”。

    磨时间毛很中意。会场设在天安门广场上的人民大会堂,与中南海遥遥相望。毛在那里有间套房,照他一贯的保密作风叫“一一八”。每天毛躺在大床上,由女伴陪 着翻看大会简报,看各组人都说了些什么。他的计画是一月二十七日来个仅此一次的全体会议,由刘少奇念讨论后的《书面报告》,然后宣布大会结束。这个过场一 走,他的政策,过去的、未来的,还有他本人,就等于被大会集体认可。

    一月二十七日,一个值得载入史册的日子。在这天的全体会议上,一向谨慎小心的刘少奇,当着毛泽东的面,对着七千名中共政权骨干,讲了一番跟《书面报告》迥 然不同的话。刘说,形势不好,“人民吃的粮食不够,副食品不够,肉、油等东西不够;穿的也不够,布太少了;用的也不那么够。就是说,人民的吃、穿、用都不 足。”“我们原来以为,在农业和工业方面,这几年都会有大跃进。……可是,现在不仅没有进,反而退了许多”。刘又说:“产生困难的原因是「三分天灾,七分 人祸」”,“天灾的确不是那么严重”。他甚至暗示要重新考虑毛的治国方针:“三面红旗〔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我们现在都不取消,都继续保持……但 是再经过五年、十年以后,我们再来总结经验。”

    毛泽东一贯把他制造的灾难说成是“一个指头和九个指头的关系”。刘少奇直接针对毛说:“过去我们经常把缺点、错误和成绩,比之于一个指头和九个指头的关 系。现在恐怕不能到处这样套。”毛马上插话说:一个指头和九个指头这种地区不少。刘反驳说:“可是,全国总起来讲,缺点和成绩的关系,就不能说是一个指头 和九个指头的关系……你不承认,人家就不服。全国有一部分地区可以说缺点和错误是主要的,成绩不是主要的。”

    刘的讲话在与会者心里激起强烈共鸣。有国家主席出头,当天的小组讨论就像洪水开了闸,与前些天大不一样。干部们争先恐后地发言,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反对大跃进政策再继续下去。激烈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毛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亲手提拔的刘少奇居然会来这么一下。刘不念《书面报告》,是毛会前同意的,说刘可以“放开讲一讲”。毛的狂怒不难想像。但毛压住怒 火。刘显然有七千名中共政权骨干的支持,毛不能跟他们硬碰硬。他也不能把代表们现在就放走,要先把对他的损害减少到最低程度再说。于是毛装作他跟刘之间并 无不同政策的样子,宣布延长会议,对代表们说这是让他们“出气”:“白天出气,晚上看戏,两乾一稀,大家满意。”背地里,他把最后一句改为“完全放屁”。

    毛采取紧急步骤,把老搭档、国防部长林彪即刻推出来保驾。一月二十九日,再开全体会议时,第一个讲话的就是林彪。林彪大谈这些年只是有“一些缺点”,是必 要的“付学费”,说什么“事实证明,这些困难恰恰是由于我们有许多事情没有按照毛主席的指示去做而造成的,如果按照毛主席的指示去做,如都听毛主席的话, 那么,困难会小得多,弯路会弯得小一些。”“毛主席的思想总是正确的”。林讲完后,毛第一个鼓掌,跟着自己向大会宣布:“林彪同志讲了一篇很好的讲话。” 林彪救了毛。

    只是在这时,毛才胆敢威胁刘少奇。夸奖林彪后,他不阴不阳地说:“少奇同志的口头报告,口说无凭,也请他整理一下。”“口说无凭”四个字,埋下了杀机。

    林彪讲话之后,毛叫各省领导和中央管农业的、管经济的,一一上台检讨自己,承担责任,为他开脱。

    刘少奇明白事情糟了。据他夫人讲,他喃喃地说:“林彪来,又那么说,有问题。”掌握军队的元帅这样百分之百地站在毛一边,用的又是强词夺理的专横讲法,立刻使代表们小心翼翼,不敢放开揭问题,更不敢抨击毛。结果,大会没有像刘希望的那样彻底改变毛的政策。

    毛总得对七千人有个交代,在三十日那天做了个“自我批评”,这是掌权以来的头一遭。他仔细地遣词造句,给人的印象是他在以高姿态承担责任:“凡是中央犯的 错误,直接的归我负责,间接的我也有份,因为我是中央主席。”但既然承认犯了错误,毛只好改变政策。他被迫容忍从一九六二年起,把徵粮指标大幅度降低。数 千万人因此免于一死。

    刘少奇在七千人大会上的“突然袭击”对毛的惊吓,在毛掌权后还是第一次。毛最害怕突然袭击,只有这才可能使他转瞬间失去权力。毛恨刘少奇,恨之入骨。他也 恨参加会议的人,因为他们跟刘站在一起,迫使他改变政策。复仇成了毛刻骨铭心的愿望。这就是为什么在数年之后,毛发起文化大革命,让刘少奇、与会的绝大部 分人、以及他们代表的其他干部,都饱受折磨,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就像江青所说:毛“七千人大会憋了一口气,直到文化大革命才出了这口气。”文革不光是复 仇,也是大换班。毛看得很明白,现有干部不愿意按他的意图来管理国家。他要清洗他们,换上另一套人马。

    参加七千人大会的不少人既佩服刘少奇,又为刘担心。刘本人也知道,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转折点.但是面对数千万人继续饿死的前景,刘少奇于心不忍,不得不铤 而走险。在这一段“非常时期”里,通常沉默寡言、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刘,是不寻常的冲动,不寻常的慷慨激昂,有着“豁出去”了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