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宇的倒掉 郭凯旧文

（个人感觉贪官可能比庸官要好点）

from 郭凯经济笔记

在中国，扳倒政治局委员一级的人物，在各种意义上都是大事。更何况是上海市委书记。我写博客的原则是不谈政治的，尽管私下里，我对此事牵扯到的政治问题有着自己非常强烈的看法，但是谈政治有背我的原则，今天我不准备谈政治。要谈什么？当然还是经济。

 

陈良宇的倒台，无论他倒掉的具体原因是什么，除去一个贪官，除去那个可能导致了上海房价领全国之冠的坏地方官，已经让很多人很高兴了。我相信这种高兴是真实的。

 

我想问的一个问题是，在给定中国目前的制度框架下，贪官，仅从经济意义上说，是不是一定是坏的？我这里不想从道义上，或者法律上说贪官是好是坏。这大概是不用回答的问题。 

 

我想，对地方而言，出一个贪官，大概比出一个上面怎么说就跟着怎么干的官要强一点。我们在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的那场饥荒中应该明白，越坚定执行中央路线的地区往往也是饿死人最多的地方。当然，这是一个极端的例子。但是整体说来，中央的政策从理论上说就不应该是适应于每个地方的，从地方利益而言，紧跟中央的政策的结果未必是对地方有利的。在上一轮的宏观调控中，有人说陈良宇公开和中央的宏观调控对着来。纯粹的从经济方面考虑，用行政手段进行的宏观调控，本就是一种存在很大浪费的调控方式，尽管也许适合我国的国情。上面一道文下来，好的坏的项目都下马，该盖的楼不该盖的楼都停工，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合理的事情。地方官员对此有不同意见，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按照中国的增长速度，上海大概在过去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都是过热的，因为这个地方的增速要高于全国。上海也许有非常好的原因就能保持快速的增长，纯粹从经济的角度，陈良宇的反对声音未必是没有道理的，虽然陈良宇反对的时候考虑的也许不是我说的这些。

 

从全国的角度，出贪官好吗？当然不好，在绝对的意义上。但是我们不能考虑理想状态，假设每个人都是圣人。我们应该考虑的是，假设不出贪官，我们能够用来替代的官员会是什么样？我不知道一个人当一辈子官，如果没有任何将权力变成实际利益的机会，特别是在整个经济已经高度市场化的条件下，那么这个人会图什么？不要告诉我当官的目的就是为了升官，那跟回答说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继续活着是一个意思。

 

中国目前还没有一个从官场退出的良好机制，当官对很多人而言就是一件一辈子的事情。换句话说，一个人当官所获得的权力需要在他的任上得以变现（如果不在任上变现，而是在卸任后靠别人变现，那几乎一定是腐败了）。可是怎么变现？如果变现的方式不是经济利益，那还能是什么？这也许就要问人的本性是什么了。有人说，男人只在乎三件事情：性，权力和金钱。如果真是如此，在给定大部分官员都是男性的情况下，如果变现的方式不是经济方式，那恐怕只能希望他们变成色狼活着权力狂了。色狼在我看来也许是一件比贪污对社会更没有贡献的事情，贪污也许只是在把饼做大的过程中多分了一点，但好歹饼做大了。色狼连这点贡献都没有。权力狂就更可怕了，因为他的快感来自于他对别人的支配和控制，别人不是什么别人，就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比来比去，说实话，贪官的替代品也许是比贪官更糟的官员。

 

 这么看贪官就没法治了？我说出一些消灭贪官的必要条件：1.事务型官员的薪金应该和市场上同等工作资历的人的工资相当。换句话说，事务型官员的工资必须能让这些人做很体面的白领。2.官员的退出渠道要清晰明确。给官员用市场化方式变现自己过去官员经历的机会，而不是去靠贪污变现。我相信这样的渠道随着中国的市场化进程，正在不断增多。3.大幅度的缩减政府机构。缩减到什么程度？政府里不要有只当官，不做事的官员。

 

我列出的这些都是必要条件，给定目前我国的制度结构，但是这些显然不是充分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