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s

星期日, 一月 04, 2009

“丑陋”的中国人?


 
 
 
 
澳大利亚这个最富有多元文化和平相处经验的社会,却仍同样地,需要公民们政治性的批判实践。2008年初维多利亚大学的一位华裔学者(系 Monash大学博士毕业),在回家路上被一群暴徒无故群殴致死,施暴手法极端残忍。一个学术生命就如此被残忍剥夺,留下妻女面对永远的噩梦。这位41岁 学者的母亲,一位在乡间传教几十年的虔诚的基督教徒,在此事件后精神信念的彻底崩溃(夜夜祈祷问上帝为什么死的是她儿子而不是她自己)。在儿子遇难八个月 后,她在痛彻心肺的精神苦难中因心脏衰竭而辞世。12月22日其中两名案犯的审判结果下来,均只判了三年以下的徒刑。12月31日,2008年的最后一天 晚上,吾友北大经济学博士周海欧给我电话,商议联合各位墨尔本侨领与华人社团领袖,一起成立一个维-权组织。在海欧兄极高效率的组织能力下,2009年的 第2天下午,近十位墨尔本华侨社团领袖便齐齐赶到了Monash大学文科楼五楼的会议室。整整三个半小时的讨论,我竟然成了实际上发言最少的一个――因 为,整个发言实在太激烈了!
 
 
 
除了我和海欧兄之外,远道赶来的这些领袖,有经商的、有从政的、有学法律的、有搞旅游的、也有开店面做小生意的,最年轻的也将近四十,而最年长 的刘老先生,已八十开外。一句"公义所在,义不容辞",使得这些大忙人在新年的第二天,都很准时地赶到地处偏郊的Monash Clayton校区,为素不相识者的遇难而激昂地出计出力。大家见面后几乎没有什么客套或场面话,三两句"新年好"后就直奔主题。在讨论中八十一岁的刘老 先生,好几次拍案而起;一个颤巍巍的佝偻身躯里,竟涵泳着如此硬朗的伟岸。而一位私营业主,在讨论陷入意见纷争时(有认为应尽快召集签名、给法官施压,有 认为签名可缓、动员媒体应先行)转而对海欧兄说,"这事情得召集一些青年朋友立即实干起来,我不知道会涉及多少费用,先给你一千澳元拿着"。小小的会场上 立即一片自发的响亮掌声。
 
 
 
在今天国内的学术界里,听了太多所谓"国情论"者的论调――中国不能民主,中国人的"丑陋"会使得天下大乱。而现实的另一面,中国社会中正直的 "维-权"人士,弄得像黑社会一样见不得"光",并随时精神上作着豁出身家性命的准备。在民主的政治文化下(这些华侨在澳大利亚大都数十年了,刘老先生在 澳已七十多年),我分明看到的是理直气壮的挺身而出,为了公义之所在,各界人士牺牲自己时间与精力,聚集在一起群策群力。中国几千年不散的"匹夫肩负天下 之责"的血液,当离开同样几千年不散的专制"钳口"统治后,将是怎样的脉搏勃发?!这个下午,我仿佛亲身进入史书,体验到那一幕一百年前的风景:最早凝聚 起"辛亥"那批志士的各个"会"、"同盟",纷纷均是在华侨群体中自发组织起来。"黄花岗"赴义前贤的中坚力量,大多是海外华侨。千百年来,中国人的英 气,每每受制度性力量的整洗压逼,"莫道书生空议论,头颅掷处血斑斑",谁不低头谁就先死。泛黄的历史旧照片中,面对饿死几千万人的政策挺身站出来敢说敢 言的彭大元帅,那颗如此英勇气概的头颅硬是被按到地上……这种制度性的专制力量一旦被搬走挪去,中国人血液中的这份英气,得以生机昂扬地勃然而发,这,将 会是怎样一副光景?我眼前八十一岁的老华侨陈老先生,就是一位依然――泰然――扛着头颅拍案而起的大丈夫。
 
 
 
 
深夜走笔至此,不由记起昨日在友人旧诗集中读到的这样一首悼念"黄花岗"志士林公觉民的诗:
 
 
 
 
本是痴情风月客,身逢乱世欲何如。
烽烟不忍独身善,血泪空余与妻书。
风卷梧桐一半死,夜分连理两魂孤。
若留灵魄窥天下,如此人间今悔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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