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之前

 

结束之前

离开太平间 俞书记一直 淹没在哭声里 看着花圈挽联上 沉痛哀悼  XX敬挽 他的心里倍感难受 是沉痛敬挽 恶狠狠地 结束了他的活路 这辈子吃过糠菜 玩过片刀鸟铳 咂过米店 抢过公粮 也曾一刀砍下过老财的脑袋 在上前线的那天晚上 他鼓足勇气 把邻居二妞 生米做成了熟饭 …… 在上甘岭脚下 他巧妙地用一颗子弹 打穿了脚掌 因此很快回到 祖国怀抱 而且胸前有了一枚 闪闪发光的铜制奖章 …… 在造反的年代 他用一只手就把 市里的皇帝拉下马 然后 一纵身便骑上了马背 抖一抖缰绳 一路春风  万般得意 …… 平生最大的幸事 只花了一万就挤进 局长和书记两把座椅 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就是把那么丑的二妞 做成了熟饭 平日里每每想到此处 就要掏出中华猛吸两口 今天 他不能了 中华烟  已被儿子拿走 分给那些表情木然的敬挽们 …… 车窗外 春天异常烂漫 可他只能看见灰白景物 一掠而过 就象他漫长的一生 一下子到了尽头 …… 是沉痛敬挽 恶狠狠地 结束了他的活路 熊熊烈焰  挽联已经 化为乌有 终于该说没有再见了 他用无力的手 拍拍干干净净的白色骨头 在飘进烟筒之前 他忽然想到 天堂和地狱 都在烟囱的那头 此时此刻 应该走左 还是走右